公元前189年,西汉开国元勋樊哙病逝于长安,谥号“武侯”。这位出身沛县屠户的猛将,以鸿门宴护主、平定异姓王叛乱等功绩闻名史册。然而,若樊哙未死于孝惠帝六年,而是活到吕后专权时期,他是否会成为吕氏篡夺刘氏江山的帮凶?这一假设需从历史脉络、人物关系与权力逻辑三重维度展开剖析。
一、血缘纽带:樊哙与吕后的利益共同体
樊哙与吕后的关系远非普通君臣。其妻吕媭是吕雉的亲妹妹,二人所生之子樊伉更与吕氏家族深度绑定。这种姻亲关系使樊哙天然成为吕后政治联盟的核心成员。例如,刘邦晚年病重时,樊哙“排闼直入”闯入寝宫劝谏,表面是忠君之举,实则暗含对吕后势力的维护——他深知刘邦若崩逝,吕后将主导朝政,此时表态可巩固自身地位。

更关键的是,樊哙的军事才能与吕后的政治野心形成互补。他平定臧荼、卢绾等叛乱时,常独立统帅数万大军,其部将多为其旧部,忠诚度极高。若吕后欲篡权,樊哙的军事力量是不可或缺的支柱。例如,诸吕之乱时,吕禄、吕产虽掌禁军,但因缺乏战场经验,最终被周勃、陈平以计夺权。若樊哙在世,其军事威慑力足以压制功臣集团的反扑。
二、刘邦的未雨绸缪:临终前的致命布局
刘邦对樊哙的警惕,源于对吕后势力的深度忧虑。公元前195年,刘邦病重时听闻“樊哙与吕后串通,欲在驾崩后诛杀戚夫人及赵王刘如意”,遂命陈平、周勃持节赴军中斩杀樊哙。这一决策暴露了刘邦的深层逻辑:
削弱外戚核心:吕后虽不可除,但需剪除其军事羽翼。樊哙作为吕氏阵营中唯一能征善战的将领,其存在直接威胁刘氏江山。
平衡权力结构:刘邦临终前已安排“白马之盟”,约定“非刘氏而王,天下共击之”,并指定曹参、王陵、陈平、周勃为辅政大臣。若樊哙在世,其军权将打破这一平衡,使外戚势力凌驾于功臣集团之上。
历史教训的投射:刘邦深知秦末陈胜、吴广起义后,六国贵族复辟的乱象。他绝不允许吕氏效仿武臣、张耳等割据势力,而樊哙的军事能力足以支撑吕氏割据。
三、历史悖论:樊哙的忠诚与政治现实
尽管樊哙与吕后关系密切,但其政治立场并非完全倒向吕氏。
对刘邦的忠诚:鸿门宴上,樊哙不顾生死闯入项羽营帐,以“臣死且不辞,岂特卮酒乎”的慷慨陈词挽救刘邦性命。这种忠诚源于沛县集团的共同利益,而非单纯效忠吕后。
对刘氏江山的认可:樊哙参与平定异姓王叛乱时,多次以“为汉王守土”为口号,表明其认同刘邦的统治合法性。若吕后欲篡位,他可能陷入忠诚与亲情的两难抉择。
功臣集团的制衡:樊哙与周勃、灌婴等将领同属沛县集团,彼此存在利益纽带。若吕后过度专权,樊哙可能因功臣集团的反弹而收敛野心。例如,诸吕之乱时,周勃、陈平能迅速夺权,正因功臣集团对吕氏的集体抵制。
四、假设推演:樊哙在世的三种可能结局
主动参与篡权:若樊哙完全倒向吕后,凭借其军权与吕氏的政治资源,可能复制“周勃、陈平平定诸吕”的逆过程,但需面对功臣集团与地方诸侯的联合反抗,成功率极低。
保持中立观望:樊哙可能以“保全身家”为首要目标,既不公开支持吕后篡权,也不协助功臣集团反扑。这种态度虽能延续家族富贵,但难以避免被新朝清算。
倒戈功臣集团:若吕后逼迫过甚(如试图杀害刘盈),樊哙可能因沛县集团的情谊与自身利益,转而支持周勃、陈平。这种结局最符合历史逻辑,但需吕后犯下重大政治错误为前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