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颢(1032-1085),字伯淳,世称“明道先生”,是北宋理学奠基人之一,与程颐并称“二程”。他以“天理”为核心构建哲学体系,主张“存天理,灭人欲”,其思想深刻影响了宋明理学的发展。然而,这位理学家同时也是一位情感细腻的诗人,其诗作中既有对自然万物的哲思观照,亦饱含对人间温情的深切体悟。以下精选其十首代表作,展现程颢诗歌中理趣与诗意的交融。
一、《秋日偶成》
“闲来无事不从容,睡觉东窗日已红。
万物静观皆自得,四时佳兴与人同。
道通天地有形外,思入风云变态中。
富贵不淫贫贱乐,男儿到此是豪雄。”
此诗以秋日闲居起兴,抒写理学家“静观万物”的哲学境界。程颢认为,若能超脱富贵贫贱之念,以“道”贯通天地万物,方显男儿本色。诗中“万物静观皆自得”一句,更成为理学诗的经典命题。
二、《春日偶成》
“云淡风轻近午天,傍花随柳过前川。
时人不识余心乐,将谓偷闲学少年。”
这首诗以春日漫步的闲适场景,暗含对“孔颜乐处”的体认。程颢借“傍花随柳”的童趣,诠释理学“与物同体”的境界,末句“时人不识余心乐”更显其超然心境。
三、《题淮南寺》
“南去北来休便休,白蘋吹尽楚江秋。
道人不是悲秋客,一任晚山相对愁。”
诗中借秋日楚江之景,表达对人生行止的豁达。程颢以“道人”自喻,强调不为外物所动的理学修养,末句“一任晚山相对愁”以景结情,余韵悠长。
四、《游月陂》
“月陂堤上四徘徊,北有中天百尺台。
万物已随秋气改,一樽聊为晚凉开。
水心云影闲相照,林下泉声静自来。
世事无端何足计,但逢佳节约重陪。”
此诗描绘月夜漫步的静谧,以“水心云影”“林下泉声”的意象,传达理学“主静”的哲学追求。尾联“世事无端何足计”更显其超脱世俗的襟怀。
五、《郊行即事》
“芳原绿野恣行时,春入遥山碧四围。
兴逐乱红穿柳巷,困临流水坐苔矶。
莫辞盏酒十分醉,只恐风花一片飞。
况是清明好天气,不妨游衍莫忘归。”
这首诗以春日郊游为线索,将理学家的哲思融入自然景象。诗中“兴逐乱红”“困临流水”的闲适,与“莫辞盏酒”“不妨游衍”的洒脱,共同构成程颢“天理流行”的诗意注脚。
六、《题西太一宫壁二首·其一》
“道通天地有形外,思入风云变态中。
富贵不淫贫贱乐,男儿到此是豪雄。”
此诗与《秋日偶成》主题呼应,以“道通天地”“思入风云”的宏大气象,彰显理学家的宇宙观。末句“男儿到此是豪雄”的豪情,更凸显其哲学人格的崇高。
七、《偶成》
“谁道闲情抛弃久?每到春来,惆怅还依旧。
日日花前常病酒,不辞镜里朱颜瘦。
河畔青芜堤上柳,为问新愁,何事年年有?
独立小桥风满袖,平林新月人归后。”
此诗以春愁起兴,借“河畔青芜”“平林新月”的意象,抒写理学家的情感世界。诗中“不辞镜里朱颜瘦”的执着,与“独立小桥风满袖”的孤寂,形成情感张力。
八、《谢张寺丞知严州》
“清时贤令尹,惠爱及蒸黎。
政成风俗美,化洽闾阎齐。
野迥山光净,江空月影低。
愿君崇明德,岁晚共攀跻。”
此诗为赠答之作,以“政成风俗美”“化洽闾阎齐”的赞誉,体现程颢对仁政的推崇。诗中“野迥山光净”“江空月影低”的写景,更显其诗歌语言的凝练。
九、《和尧夫先生》
“先生虽美鬓如丝,胸次依然照物熙。
道在圣门容易得,功由仁者自然为。
春回草木皆生意,天阔云霓自卷舒。
我欲从公游不倦,只恐衰病久相縻。”
此诗为与邵雍(尧夫)的和作,以“春回草木”“天阔云霓”的意象,赞颂邵雍的理学境界。诗中“道在圣门容易得”的哲思,与“我欲从公游不倦”的倾慕,共同构成理学家的精神对话。
十、《和邵尧夫打乖吟》
“先生不是打乖人,事少言贫老更真。
道在圣门容易得,功由仁者自然成。
春回草木皆生意,天阔云霓自卷舒。
我欲从公游不倦,只愁衰病久相縻。”
此诗与前作主题相近,以“事少言贫”“老更真”的质朴语言,展现理学家的淡泊心境。诗中“春回草木”“天阔云霓”的意象,再次成为程颢表达哲思的载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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