历史纪事

韩滉:笔墨间流淌的田园牧歌与人间烟火
2025-09-10 17:15:56

作为唐代中期政坛与画坛的双重巨擘,韩滉以“宰相画家”的独特身份,在艺术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他不仅以《五牛图》奠定“画牛第一人”的历史地位,更以开创性的人物画与田园风俗画,为唐代绘画注入鲜活的现实主义基因。其笔墨所及,既有农耕文明的厚重质感,亦有人间烟火的温情脉脉。

一、画牛:千年传颂的“希世名笔”

韩滉画牛的成就,堪称中国绘画史上的孤峰。元代赵孟頫赞其《五牛图》为“神气磊落,希世名笔”,清代画家钱维成更将其与画马名家韩干并称“牛马专家”。这幅现存最早的纸本中国画,以五头姿态各异的耕牛为核心,通过中锋用笔的刚劲线条,精准勾勒出牛的骨骼肌肉与毛发质感。第一头牛低头蹭痒,憨态可掬;第三头牛正面凝视,目光沉静如渊;第五头牛回首张望,似含不舍之情——五牛或行或立,或鸣或顾,神态刻画细腻入微,仿佛被赋予了人的情感。

韩滉对牛的痴迷,源于对农耕文明的深刻体认。唐代中期,牛作为重要生产力,承载着“民以食为天”的生存根基。他笔下的牛,不仅是劳动工具的象征,更是勤劳、坚韧精神的化身。这种将动物拟人化的表达,使《五牛图》超越了单纯的技术展示,成为唐代社会价值观的艺术投射。

二、人物画:兼采众长的“尽善尽美”

尽管以画牛闻名,韩滉的人物画成就同样不容小觑。《宣和画谱》将其列入“人物门”而非“畜兽门”,足见其人物画的分量。现存于北京故宫博物院的《文苑图》,描绘了唐代诗人钱起刘长卿等文人宴集咏诗的场景。画中四人戴幞头、穿袍服,或执笔沉思,或低语交谈,衣纹线条疏密有致,既有兰叶描的飘逸,又含铁线描的劲挺,设色淡雅而格调超逸,堪称唐代人物画的典范。

中晚唐画家程修己曾评价:“周昉人物过于丰硕而伤俊秀,张萱艳丽有余而缺生机,韩滉则兼二者之长而弃其不足。”这种“尽善尽美”的追求,使韩滉的人物画既保持了贵族宴乐题材的精致,又突破了传统仕女画的窠臼,转向对文人精神世界的刻画。其《李德裕见客图》《醉学士图》等作品,通过人物动态与表情的微妙捕捉,展现了唐代士大夫阶层的文化生态。

三、田园风俗画:底层视角的“人间史诗”

韩滉绘画最鲜明的特色,在于对田园生活的深度介入。作为一朝宰相,他舍鞍马宴乐而绘村田乡野,将镜头对准农夫牧童、田家移居等底层场景,开创了唐代绘画的新题材。据《宣和画谱》记载,北宋御府收藏的韩滉三十六幅画作中,田园风俗题材占十九幅,远超牛畜画(四幅)与人物画(十三幅)。

其代表作《田家风俗图》《村童戏蚁图》《盘车图》等,以质朴的笔触记录了农家生活的喜怒哀乐:牧童骑牛吹笛的悠然,农妇灶前炊烟的温暖,老翁扶锄耕作的辛劳……这些场景不仅是对“锄禾日当午”的具象化呈现,更蕴含着对劳动者生存状态的深切同情。南宋陆游观其画后感慨:“每见村童牧牛于风林烟草之间,便觉身在图画,起辞官归里之望。”韩滉的田园画,以艺术的力量唤醒了士大夫阶层对民间疾苦的关注,成为唐代“现实主义”绘画的先声。

四、艺术史坐标:从“技”到“道”的升华

韩滉的绘画成就,源于其对“外师造化,中得心源”的深刻践行。他自幼受家庭文化熏陶,政务之余潜心丹青,长期身处官场的经历使其对社会民生有着敏锐洞察。这种“居庙堂之高而忧江湖之远”的情怀,使他的作品既具写实技法的高度,又蕴含人文关怀的深度。

其绘画风格对后世影响深远:戴嵩、李渐等画家承其田园风俗画传统,形成“韩门画派”;宋代《耕织图》的创作,亦可见韩滉“以图证史”理念的延续。从《五牛图》的纸本设色到《文苑图》的诗画结合,韩滉以创新突破了唐代绘画的程式化倾向,为中国传统绘画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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